文/分形橙子 图/大梵
红色海洋
法老号靠岸了,两人结伴穿过两座阿努比斯神像守卫的大门,走出港口。分别后,于克己回到四季酒店位于十三层的房间,他打开随身电脑,进入“天使猎人”的社区,简单地浏览了几条最新信息。
最新的一条信息发布于两天前,一个天使猎人宣布在西澳卡尔巴里公园发生了一起天使之发事件,还配了几幅照片。照片是在红色悬崖上拍摄的,远处的奇森河像一条白色的带子蜿蜒至地平线。近处的灌木丛上披挂着大片的蛛丝状丝绸,一直延伸到海岸,很显然有一些天使之发落进了海里。于克己仔细观察照片,并没有发现多少特殊之处,也许游客们会感到很兴奋,神秘的天使之发将成为他们接下来几年里的酒后谈资。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和大多数天使之发事件一样,这起事件很快就被湮没在现代社会的信息洪流之中,没有人会在意的——除了这个论坛上寥寥不多的注册会员。
于克己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向下张望,灯火璀璨的开罗城在他脚下向远方蔓延开去,清真寺的宣礼塔在黑夜中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从他住的楼层,可以看到位于山坡上的萨拉丁城堡,城堡的下方则是一片点缀着零星灯光的黑暗。于克己知道那里是开罗有名的死人城。据说人们将死去的亲人安葬在地下,然后在上面盖起了给死人居住的房屋,久而久之,竟然连成了一片巨大的社区。但现在居住在里面的可不是死人,而是很多走投无路的穷人。开罗政府也无奈地默认了现状,在这个世纪初,还为死人城开通了自来水和电力服务。于是,在开罗的市中心就形成了一个死人与活人生活在一起的奇景。
他向远方望去,只看到一片黑暗,如果在天气晴好的白天,他应该可以看到位于吉萨高地的胡夫金字塔群和位于孟菲斯的阶梯金字塔。据说孟菲斯是美尼斯统一了上下埃及之后在两国的边境新建的新都城。五千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古埃及人不再信仰蜘蛛神呢?
于克己点燃了一支万宝路,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陷入了沉思。他是昨天抵达开罗的,就像专业的陨石猎人、风暴猎人一样,于克己是一个天使猎人。十年前,大学刚毕业的于克己前往尼泊尔比布门山道徒步时,亲眼看见了天使之发从天而降的景象。
那是一个清晨,当他推开借宿的廓喀尔人家的房门时,看见天地间一片茫茫白色,高大的树冠和崎岖的山脊都披上了白色的外衣。可是,当时正值盛夏,虽然山区的气温比平原要低一些,但远未到下雪的季节。
于克己困惑地走了出去,这时他才发现这不是下雪,而是一种类似于丝绸的纤维。这些纤维落在树丛和山脊上,交错形成一张张巨大的网,在阳光下反射着白色的光芒。于克己抓起一些披挂在灌木上的纤维,仔细观察。这些纤维手感细腻光滑,非常轻盈,感觉不到什么重量,更神奇的是,这些纤维一接触到他的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失。
太阳已经出来了,和煦的阳光照亮了这片山谷,片刻之后,白色的尸衣就在他眼前消失了,盛夏的景色重新回到了这片山谷。他的廓喀尔人向导也看到了这个景象,和于克己的隐隐地兴奋感不同,这位廓喀尔人面色大变,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一个古怪的词语。
“你说什么?”于克己注意到了他的失态。
“劫灰,这是劫灰啊!”向导用汉语说,“天降劫灰!”
“劫灰?”于克己知道汉文化中的劫灰指的是煤炭。“劫灰”典出《梁高僧传》卷一《汉洛阳白马寺竺法兰》:“昔汉武穿昆明池底得黑灰。问东方朔,朔云不委,可问西域人。后法兰既至,众人追以问之,兰云:世界终尽劫火洞烧,此灰是也。”
“这种东西很常见?”于克己问道。
向导是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长着一张高原廓喀尔人特有的黑红色脸膛,腰间揣着一把廓噶尔弯刀,他是一个勇士,曾经在野外与野狼搏斗且不落下风。但此时这位勇士脸上露出了见鬼的表情,“当然不,天降劫灰只在传说中出现过,色达寺的活佛说过,天降劫灰是世界毁坏的预兆。”
“既然你没有见过所谓的天降劫灰,那你怎么知道这是劫灰?”于克己拍拍向导的肩膀,“用不着担心,我的朋友,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它们肯定不是什么劫灰。”
从尼泊尔回来之后,于克己开始四处搜集天使之发的资料,这一次的亲眼目击极大地激发了他对这种神秘现象的兴趣。在资料的收集过程中,于克己逐渐发现,天使之发事件似乎并没有那么罕见,从公元679年到2001年间,有记载的天使之发事件有255起,其中有215起发生在1947年到2001年之间。而且很可能历史上有更多的事件并没有被记载下来。
一开始,他有些懊悔在尼泊尔没有收集样本,但随着认知的深入,于克己逐渐变得没那么沮丧了。很简单,这些奇怪的物质很容易就挥发掉,就像一个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幻影。唯一 一次对样本进行了研究的就是那位苏联科学家,但他也没有揭开天使之发的奥秘。
于克己也明白了为什么很少有人对天使之发进行研究,罕见是一方面,但更让它难以捉摸的是不可预见性。没有流星雨的时候,陨石猎人也不必坐等天降陨石,只需要到沙漠、戈壁、南极等荒无人烟的地方慢慢寻找就有机会找到陨石;风暴猎人则在风暴多发的季节到达合适的地点,再加上和国家气象中心的数据联网的一部计算机和一辆皮卡就足够了。即使是幽灵般的球状闪电,也几乎只在雷雨天出现。但是天使之发比球状闪电更加诡异,它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点,任何气候条件下,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目前主流的看法有两种。
第一,有人认为这是一种被风吹上高空的蜘蛛网,理由来源于1969年发生在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的一次天使之发事件。大部分纤维降落到地面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但是在一些尚未挥发掉的丝状物之中,有人发现了一只蜘蛛。史密森短暂现象研究中心据此认为丝绸雨的成因是随风飘荡的蜘蛛。从此以后,天使之发实际上是蜘蛛丝这个说法就流行开来。但是这个说法也有明显的漏洞,首先,蛛丝的反光率远远达不到在晴朗的天气中反射阳光被人们看到的程度;第二点就更简单了,蛛丝不会莫名其妙升华消失。
第二种说法就更加离奇了,很多人认为天使之发是UFO从空中飞过时引起的强电磁场在大气中产生了超重的正电粒子,进而将氧和氮聚集成长链条结构。当这种结构落至地面,由于电磁场的消失,天使之发也自然重新还原成氧分子和氮分子。但这种说法本身就是建立另外一种假说之上,可信度并不高。
至于其他的说法,可信度就更值得怀疑了,甚至有人认为天使之发是外星人向地球倾倒的垃圾。看到这种论点时,于克己不禁莞尔一笑,如果外星文明能够穿越数千万光年的距离来到地球,那么他们的垃圾处理费一定很高昂。
随着研究的深入,于克己隐隐有了一种不安,他意识到这种神秘现象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他给国内外的许多大学和研究机构写过邮件,希望有官方机构对天使之发进行系统化的研究。但是没有人理会他,西方的一些大学宁愿研究灵魂转世也不愿意把时间和金钱浪费在天使之发上。
为了排除古代对事件的记载缺失以及信息时代之前的信息流通问题,于克己统计了自从人类进入信息时代之后的天使之发事件发生的次数和分布地点,他惊奇地发现天使之发事件发生的频率正在逐年增加。1980年到1990年,有记载的天使之发事件仅仅有3起,但是20世纪的最后十年,事件的数量就上升到22起。进入21世纪之后,事件更是急剧增加,第一个十年里就发生了43起,分布地点也遍及了有人类居住的五大洲。2010年到2020年,更是发生了78起事件。于克己将他的发现同样发送给了许多大学和研究机构,但这一次他连一封回复都没有收到。于克己丧气地想,也许在他们眼里,自己已经和一个民间科学家画上了等号。
心灰意冷之下,于克己将所有的资料都封存起来。一个月前,当于克己看到新闻里出现了王平关于蜘蛛神殿和石匣里的发现时,仿佛有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的脑海。蜘蛛神殿——蛛丝——石匣中的纤维,直觉告诉他,这起事件也许和天使之发事件有关。想想看吧,如果古埃及人目睹过一场天使之发事件,他们会不会将天使之发当作了蜘蛛神从天上吐落的蛛丝呢?会不会因为恐惧,所以将蜘蛛神从神祇的行列中抹除呢?但于克己又觉得这种想法似乎有些幼稚可笑,他知道古埃及人对神祇无比敬畏,他们不大可能因为一场从天而降的丝雨就放弃一个神灵。
但是,退一万步讲,如果他的推断是真实的,那么这件事情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记载的最早的天使之发事件。更可贵的是,石匣子里发现的那些所谓的丝绸状的“织物”,很可能就是保存到今天的天使之发!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就难以摆脱了。于克己立即订了北京直飞开罗的机票,他预感到这一次的发现很可能将是一个重大突破。更让于克己兴奋的是,王平就是于克己的大学同学,他是中埃联合考古队的中方总领队,相信如果能得到王平的帮助,他必将不虚此行。
于克己弹落烟灰,看着灰烬随着微风飘落到楼下的黑暗中,他转身走回房间。手提电脑的屏幕已经黑了,他动了动鼠标,重新点亮屏幕。有人发来一条新消息,于克己点开那条消息,是一条来自澳大利亚帕斯的本地新闻链接。他点开链接,这条新闻很短,内容也很简单,一些沿海的居民在清晨散步时发现海岸上出现了大量死去的海鱼和贝类,海水也变成了红色,一些海龟似乎也发疯了一样爬上海岸,向陆地爬去,然后大片地死在了干旱的沙地上。昆士兰大学海洋研究站的史蒂文森教授认为这是一场由于全球温室效应导致的典型赤潮现象。由于气温升高,导致一种有毒的红藻大量繁殖,以至于海水变成了红色。与此同时,红藻的毒素经由食物链累积,对浅海生物的中枢神经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导致了这场小范围的生态灾难。史蒂文森建议人们暂时不要食用出现红潮的海岸附近的海产品,同时他警告说,如果温室效应继续加剧,将导致更为严重的生态灾难。
于克己心中一动,他看了一眼新闻的时间,正好是天使之发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发件人是一个名叫皮特·琼斯的澳大利亚天使猎人。他发来这条消息并非偶然,相信皮特也认为这场红潮事件和天使之发事件可能存在着某种联系。
于克己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不把埃及的事情告诉皮特,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推测,他还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石匣中的物质真的就是天使之发。他合上了电脑,走进卫生间冲了一个澡,然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于克己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中的于克己站在一片海边,黑色的天空中飘落着无穷无尽的天使之发。整片大海都变成了血红色,血色的波涛沉重地涌动着,每一次退去都在沙滩上留下一些怪异的生灵。一些鱼类无助地在沙滩上弹跳,但每一次弹跳之后都有一些鱼的鳍变成了能够爬行的腿。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长着腿的鱼向陆地爬来,它们密密麻麻蜂拥而至,黑色的脊背上长着尖锐的刺和奇异的翅膀,覆盖了整个地面。它们有的钻进地底;有的扇动翅膀飞上天空;有的长出毛发向远方奔跑;有的长出厚重的甲壳躲藏在岩石后面;有的爬上了树,在树丛间飞驰;还有一些站立起来,挥舞着前肢向于克己走来,每走一步都褪去一些毛发,每走一步身躯都更加挺直,直到走到于克己面前时,已经变成一个浑身上下除了头部和私处以外都没有毛发的无毛两脚生物。是的,这个刚才还是一条在沙滩上弹跳的鱼此时已经变成一个目光明亮的人类。于克己惊恐地发现这个人长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而来者则向于克己露出了阴森的微笑。
随着一声压抑的惊叫,于克己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他打开床头灯,穿上拖鞋,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人。双鬓已经有了几缕白发,额头上也多了几道皱纹,唯有一双眼睛还依然明亮——他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依然未婚,虽然曾经有过几个情人,但没有一个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于克己擦了把脸,走出卫生间,心里沉甸甸的,噩梦的氤氲仍未散去。一定是发生在西澳大利亚的那条新闻让他做了这种奇怪的梦。他重新倒在床上,直到天色微明,于克己才重新睡着。
埃及十灾①
(注:①埃及十灾在真实的历史上是否发生过依然存疑,但大多数考古学家认为十灾的确发生过,时间大约是拉美西斯二世统治期间。但也有考古学家认为十灾并未真实发生过,或者说并不是同时发生的。本文为了行文需要,将十灾中的前六灾发生的时间设定为第一王朝初期。)
上下埃及之王美尼斯统治这个国家已经进入了第三十个年头了。他听取了祭司和谋臣们的建议,在上下埃及两国交界之地兴建了新的城市——孟菲斯,作为统一王国的都城。他宣布蜘蛛神与鹰神将同为埃及王国的守护神,并且,在参加庆典时,美尼斯头戴白红双冠,以示上下埃及平等之意。
在美尼斯的统治下,上下埃及交流频繁,文化日益融合,孟菲斯成了这个新王国的中心。美尼斯下令为蜘蛛神和鹰神分别修建了宏伟的神庙,两座神庙的高度相同,两座直插云霄的方尖碑隔着尼罗河遥遥相对。
美尼斯已经老了,他的眼神不再锐利清澈,晶状体也已经变得浑浊不清。他的臂膀也不再强健有力,松垮的皮肤和刀刻般的皱纹遍布了他的全身。人们敬畏他,美尼斯是鹰神荷鲁斯在人间的化身,是蜘蛛神认可的下埃及统治者。但美尼斯知道自己这副躯体已经老迈,终将化为尘土。
一位来自底比斯的医官向美尼斯展示了高超的防腐技巧,祭司表示,这位医官能够良好地保存灵魂在人间的居所。
“凡间的躯壳腐朽之后,卡化为巴进入冥界的众神居所,巴可以穿梭于冥界与人间,”祭司对美尼斯说,“当人间的居所毁坏之后,巴就无处可居,只能回到冥界。”
美尼斯没有吭声,他需要更多的理由。
“安萨利的蛛丝就是很好的证明,”医官试图说服美尼斯,“安萨利守候在荷鲁斯经过的道路上,向人间吐落蛛丝就是对我们的暗示,死去的躯壳将被条状白布缠绕包括,象征着安萨利永恒的怀抱。”
美尼斯有些累了,他挥挥手遣走了医官。
来自上埃及的医官则建议美尼斯在死后让最强壮的武士将他的尸体分割成碎片,置于北方最高的山峰顶端,等待荷鲁斯雄鹰将躯体的碎片吞入腹中,带到众神居住之所之后吐出,美尼斯的躯壳将在众神居住之所获得永生。
正午的阳光已经从宫殿里褪去,有人点起了火把,驱走了角落里的黑暗。美尼斯坐在雪花石雕琢的王座上打了一个盹,意识蒙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个天降安萨利蛛丝的夜晚。
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美尼斯的冷静应对获得了成功,将军们和士兵们相信了他的话。美尼斯相信自己接下来的举动平息了安萨利的怒火。但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美尼斯依然站在那座黑石山上,他的军团整齐划一地矗立在山下的平原,清冷的月光正照在他们身上。
夜空中依然飘落着无尽的安萨利蛛丝,但这次不同,落在士兵们身上的安萨利蛛丝不再温软细腻,而是像纸莎草的茎叶制造的渔网一样坚韧。但却不仅如此,这些蛛丝不仅捆住了士兵们,而且正在进入他们的身体。惨叫声不绝于耳,士兵们翻滚着试图摆脱蛛丝,他们挣扎着脱下皮甲,撕开血肉,变成了一群怪物。
这是安萨利的怒火!美尼斯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双手,他看到的是一双生着甲壳的触手。
不……美尼斯朝天怒吼,他的皮肤纷纷剥落,新生的黑色甲壳浮现在他的血肉上。
美尼斯从噩梦中惊醒,他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到侍卫们正惊慌地看着他,一个祭司跪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人们不是因为他的噩梦而感到惊慌。
“王,”祭司惊慌地喊道,“是蜘蛛王的诅咒……”
美尼斯走出宫殿,他的宫殿位于尼罗河西岸的一片高地上,向东方望去,正好俯瞰着尼罗河。他曾无数次站在这里眺望这条给王国带来生机的圣河,但今日圣河却和往常不太一样,圣河变成了鲜红色。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美尼斯低声问道,同时,他注意到天空依然飘落着安萨利的蛛丝,他的心脏猛地一紧,仿佛重回了刚才的噩梦。但这些安萨利蛛丝落在了行人的身上,人们好奇地抬头望着这些丝絮,抬手轻拂,蛛丝没有像渔网一样缠住他们,也没有像毒蛇一样钻进他们的身体。
“就在刚才,安萨利蛛丝落入了圣河之后。”一个恐惧的声音回应道。美尼斯听出了声音中的恐惧,他也看到了士兵们的恐惧,恐慌正在蔓延,街上的人们纷纷跪倒在地,他们一定认为是安萨利蜘蛛神在发怒。
“你们在干什么?”美尼斯转身望着惊恐的侍卫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来,如果是神在发怒,那么我们就献祭更多的奴隶来平息它的怒火,取悦它。”
法老的军队冲上街头,命令所有人都必须回到家中,不得外出。在美尼斯的命令下,来自努比亚和利比亚的奴隶们被押送到尼罗河边悉数斩首,他们的鲜血和头颅被抛进圣河献祭,尸首则暴尸荒野。
血腥的祭祀进行了三天三夜,三万多名奴隶身首异处。第三天夜晚,圣河的河水终于褪去了鲜红色,美尼斯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安萨利已经接受了它的祭品。
当天晚上,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美尼斯在睡梦中惊醒,他发觉有很多冰凉的小生物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美尼斯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身上和床铺上满是四条腿的青蛙。暴怒的法老赤着脚跳下床,他感觉到脚底软绵绵的,发出了扑嗤扑嗤的声响。抬脚一看,地上全是被他踩爆的青蛙。而且这些令人厌恶的生灵们还在不停地往他的床铺上甚至他身上蹦跳。
天亮后,事情终于搞清楚了,这些该死的青蛙是从圣河中爬出来的,它们不仅爬满了孟菲斯城的大街小巷,爬进了孟菲斯城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爬到了美尼斯的卧室床铺之上。
侍卫们费尽力气才终于将宫殿中的青蛙清除干净。美尼斯一直阴沉着脸,但每个人都能看出他已经怒火冲天。流言如野火般在王国境内蔓延,尤其在下埃及,人们纷纷传言安萨利的诅咒正在实现。
大祭司仔细地查看了这些青蛙,他惊悚地发现这些“青蛙”并不是真的青蛙,好吧,也许其中夹杂了一些真的青蛙,但是更多的是一些看起来更像鱼鳍变成了腿的鱼类。
第三天,这些令人厌恶的生物们纷纷死去了,整个孟菲斯臭气熏天。所有的人都被发动起来清扫城市,他们忍受着令人作呕的臭气将“青蛙”的尸体收集起来运到城外。
但是灾难还未结束,虱子、跳蚤和苍蝇开始从地面和天空入侵孟菲斯。虱子源源不断地从每一个阴暗的缝隙和角落里钻出来,爬满人们的床铺、衣服和身体,就连美尼斯本人也未能幸免。这些虱子跳蚤可比“青蛙”要难抓多了,它们几乎变成了黑色的流水淹没了一切。苍蝇铺天盖地地袭来,仿佛乌云遮住了太阳,城外荒野上的奴隶和“青蛙”的尸骸堆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苍蝇孵化场。
人们不堪其扰,纷纷跳进尼罗河里避难,连美尼斯自己都整日泡在大理石水池里。接下来的日子里,灾难还在继续,几乎所有的牲畜都感染了瘟疫,马、驴、骆驼、牛群、羊群纷纷倒毙。人群也未能幸免,他们的身上纷纷长出了可怕的疱疮,许多体弱的老人和儿童死去了。活下来的人身上也留下了可怖的疤痕。
紧接着,更可怕的灾难袭来,一夜之间,孟菲斯的孩子们几乎都死亡殆尽。
愤怒和骚乱几乎席卷了整个王国,美尼斯宣布,这一切灾难都是由蜘蛛神安萨利造成的,但是人们不必惊慌,荷鲁斯神已经击败了伪神安萨利,灾难已经终结。美尼斯下令摧毁了安萨利的神殿,所有关于蜘蛛神的印迹都被抹去,从此蜘蛛神安萨利将从埃及众神的行列中除名。值得庆幸的是,士兵们战战兢兢地这么做了之后,灾难真的结束了。
到了第二王朝晚期,几乎已经没有人还记得蜘蛛神安萨利了。
(未完待续)
最热文章
【榕哥烙科】第537期:进化的速溶咖啡,如何越来越醇?
“瓷韵中秋,科技添彩”——2024年中国科技馆陶瓷主题中秋专场活动
守时大神——空间冷原子钟
《爆款好人》:网红是如何吸引眼球的?
【榕哥烙科】第541期:想要一口好牙,只靠刷牙可不行
中国科学技术馆2024年体验官招募第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