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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鼓戏中有一出《补锅》,闲暇时爸妈总会在家中对唱几句,但那是属于兰英和小聪哥的时代。即使在最童年的记忆里,我也想不起来有将烧红的铁水端到铁锅底下,往窟窿处贴的一幕,倒是用白铁皮和铝皮粘补的搪瓷脸盆,人人家里都会有几个。
补锅、打铁、制称、竹编、罗盘、弹棉花、手工造纸……在这本名叫《地工开物》的书里,记录的全是过去生活中常见的场景。在古老的岁月里,人们学艺成风,那手指上的艺术遍地开花,其中不乏佼佼者,也能成为“民间艺术家”,最终在历史的记载里留下只言片语。然而,不论是大巧的“鲁班”还是乡村中怀着绮愿刺绣花嫁被面的小妹,都被现代工业化的滚滚浪潮湮没。我们跟随着作者的脚步,去追寻散落在乡村的民间手工艺人,不若说是在追寻一种执念,那是对传统的挽留,打铁的建师傅、磨豆腐的三德、开纸扎店的老杨、罗阉匠……故事就在他们最寻常的一日中铺陈开来,仿佛时光放慢了脚步,仿佛屋外的烈日、浮躁、机器的轰鸣都影响不到这方寸间的情绪,指尖仍在歌唱,那是最熟练的艺人所唱响的欢欣的乐章。
我曾经在云南的村寨里停留,饭后的下午,蹲坐在梁柱的垫石上,看着傣族的小姑娘摆弄织锦,“唧唧复唧唧”。虽不若云锦那般精致,傣族织锦里却有着最鲜活的力量。那是热带乔木攀枝花的絮状果实织就的桐布,颜色中有鲜艳的红,如同攀枝花盛放时的灿烂,白象、佛塔、槟榔树,傣族的姑娘毫不含蓄地在织锦上渲染她们的生活。
来自泰国的安很喜欢女孩们束筒裙用的银腰带,我们某次去参加传统婚礼的时候无意中闯进了工匠的作坊,睁大眼睛看完制作过程后,便一人一条的买了下来,伴随着参加之后的泼水节。
回想起来,只觉得这时光悠闲罢,带着隐隐的留恋。如今翻开来这本书,我仿佛又看到自己伫立在一旁,沉静地旁观,带着某种欣羡。或许是他们的目标太明确,或许是他们把生活变作一种艺术,简单而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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