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四个春天》: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2019-07-03 22:13:00
这是导演陆庆屹拍摄的自己家庭故事的纪录片:
父亲陆运坤是退休中学物理老师,闲时侍弄屋子里外的花花草草,以及中央大环池的十多条锦鲤;擅长捣鼓各种乐器,与老伴消遣、也自娱自乐。
母亲李桂贤是典型的乐天派,常以歌舞抒情;她心灵手巧,春节熏腊肉、香肠,置办满满一席饭菜,儿子还没取媳妇,她已早早缝制好未来孙子的鞋与衣。
家中还有哥哥陆庆松、姐姐陆庆伟,只有过年才难得归家团聚,想必这也是导演选择以“春天”为时间轴的缘由。

陆导演镜头里的爸妈,眼睛里有星星,闪烁着对生活的满意、对生命的热爱。
荧屏前的我们能接收到这份真实的感动,因为会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父母,油盐酱醋事无巨细,这就是生活的常态。一个家庭的故事是无数亲情纽带的缩影,很欣慰有陆庆屹导演坚持多年的写实,这份持续的融洽、平静是中国家庭少有的状态,却是所有人的理想追求。
我一边观影,一边想念自己远在家乡的父母。希望我的父母在年迈时,依然能有满分的热情,有对这个世界无尽的好奇与惊喜,以健康的姿态和体魄笑对人生,自信地拉长生命的宽度。

从陆导父母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陆家的生活氛围很自由轻松,镜头若离得近了,父亲母亲偶尔会瞅一眼摄像机,但视其为常物,不存在遮掩和害羞,常对着摄像机身后的儿子“咯咯”地笑;陆庆屹也一边举着摄像机,一边乐呵呵地与父母互动。
孩子有自己真心喜欢的事业,孩子的付出是为了给父母更好的生活;父母全力支持孩子的选择,父母也有自己的爱好和忙碌的日常——这种积极的精神环路对亲情的维系起关键作用。

“安逸啊”是纪录片前半部分父母口中多次出现的感叹词。
父母兴高采烈地上山打蕨菜,认真伺候着花花草草,与植物为伴的四季总是生机盎然。家中顶楼阳台是个小花园,从腊梅到迎春,又是一年光阴。

父亲会捣鼓很多种乐器:二胡、竹笛、手风琴、小提琴等。
父亲学会用电脑,学视频剪辑,那挺拔的坐姿和专注的神态令我们觉得可爱无比。影片中也插入了很多父亲的摄像作品,他一人分饰多角:摄像、剪辑、配乐、后期特效,会用“两轨不同步”这类专业词汇,俨然一个专业的媒体人。
父亲念叨着记忆快捷键“ctrl+c”、“ctrl+v”,学会淘宝和上网解决蜂箱的组装问题。
年迈又何妨,心态积极、热情生活最重要。

母亲永远是造就美食的天使,春节前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细致地计算好年三十、春节、正月十五的食物量,还要多做一些分给三个孩子,年后带回各自打拼的城市,吃上家的味道。熏腊肉,挂香肠,盆扣肉,粽子、玉米、黄糯饭……母亲脸上洋溢的笑容,手中诞生的美味,让孩子们一生都无法忘怀,牵肠挂肚。

父母喜欢“好玩”这个词,他们的生活状态也点醒了荧屏前的我们:成为一个有趣的人是多么重要。而陆家父母能“一辈子活得有趣”,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生境界。
第四个春节,哥哥回家教父母用微信。父母虽正面对面坐着,但调皮地用刚学会的技能,发语音互相吐槽对方,调侃“电话费没了”,一家人笑到飙泪。
父亲母亲在屋顶的阳台上,侧对着镜头,举起蒲公英向天空吹去,每一次纷飞,都是一场对自然馈赠的感激。
父母这番尽兴的玩乐,让我们回想起自己年幼时,也是如此单纯、快乐地度过每个平凡的日子,而我们已长大,我们需要用爱与耐心呵护父母——该让父母当一回孩子了。

姐姐穿着低领的衬衣回到家,爸妈关切地责备她穿得太少了。
有一种“冷”,是妈妈觉得你冷;
姐姐揉着肚子说:“完了,我今天吃太多了”。
妈妈说:“这点也不算多嘛”
有一种“不多”,是妈妈觉得你没吃多。


整部纪录片中,最令人难过、也是唯一有形的悲伤,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痛。
陆庆屹的镜头里,前一秒姐姐还在山谷间、溪水旁雀跃,对着摄像机凹造型、做鬼脸,后一秒的情景竟是病床,差点没认出来这是昔日活力四射的姐姐——如今没力气张嘴,抬不动眼皮。
病入膏肓的姐姐清醒地安慰父母“没事,没事”,“我一直努力想回报父母,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丧礼那几日,二老没在前来吊唁的亲朋面前哭过,只是父亲站在棚子里的人群中,眼神呆滞,无助得让人心疼。
姐姐的儿子捧着妈妈的遗像回到家,跪在房间门前,父亲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想起再也见不到女儿,老两口的人生不再完整。
父母铺开笔墨纸砚,撰了一包包的信,烧给天堂的闺女。
之后每一次放光盘,看生前姐姐的录像、听姐姐唱的歌,妈妈都直抹眼泪。
第三个春天来临前,姐姐走了。

影片中,父母听亲戚说有一味中药效果好,便上山采药,母亲回家后发现手被白茅割了口子,毫无埋怨,继续投入剪枝和清洗。
母亲使用水银血压仪,给自己量血压。
母亲说,她和老伴都心照不宣,如果哪天自己先走了,老头子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当身体出现不适,母亲在房间里点着灯研究中药组方,自己配药、煎煮。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陆庆屹导演的家在贵州,贯穿全片的贵州方言亲切且真实。
贵州省是中药资源大省,特定的气候条件适宜多种药用动植物的生长繁殖且质量上乘;复杂的地质条件造就了丰富的地下矿藏,蕴藏许多优质矿物药。得天独厚的中药资源,使当地百姓对中药的用法掌握熟练、对大自然感情深厚。

三年前,陆庆屹和哥哥陆庆松租下北京市顺义区一户农家院,从旧货市场淘来一架中药柜,哥俩把药柜抽屉错落地拉开,塞进花草盆栽,中药柜成就另一个春天。
母亲对父亲说:我们要时时记得健健康康。
父亲说:我要每天为家多做一件事,如修凳子、整电灯。
父母的觉悟,是为了让儿女省心。而我们作为儿女,却是常让父母放心不下、牵肠挂肚的狠心角色。
健康,是为了更久地陪伴所爱的人。

大地回春,刺梨发芽,万物生长。
每年等燕子飞入屋檐下,每年等迎春、腊梅花儿开。
我们赞颂每一个充满希望的春天,父母期盼每一个子女归来的春节。
父母在,不远游,记得多和爸妈聊聊天,每年带父母做体检,把认真养生提上日程。孝顺父母这件事,趁意外早于明天来之前,全力做到不给彼此留遗憾。
距2019年春节 仅余二十天——
跨越山海,勿忘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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