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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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年说虎
2022-08-15 20:57:00说起虎，我们都不陌生。看看十二生肖的名单，其中大多数动物都与人类生活有着较为直接的关联，只有少数是真正的野生动物，平日里难得一见。老虎当然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野生猛兽！有趣的是，在这十二类动物中，虎是少有的明确仅指代一种动物的生肖。想想看，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除了龙是虚构的动物外，其他生肖的名称都是一种泛称。例如排在虎之前的牛，光驯化的就有家牛、家水牛、家牦牛等好几种，更不用说各种牛科、牛亚科的野生牛了。但是老虎，所代表的还真就只有它自己。也许你会说：虎不是还有东北虎、华南虎、孟加拉虎等很多种吗？其实，在生物学的语境下，这些都不能被称为不同种类的虎，它们都是虎的不同亚种而已。亚种是种以下的分类单元，大多数动物其实都存在不同亚种，只不过对于其他生肖动物，我们并不太了解它们下属的各个亚种，唯独虎的这几个亚种名号响亮，人人皆知，这也彰显出了虎的特殊性。虎的学名为Panthera tigris，翻译成标准的中文名称，虎其实单名一个虎字。不过人们更喜欢叫它“老虎”。在中文中，凡是前面加个“老”字的动物名称，多少都有点文化渊源。这也难怪，虎在中国相伴人类数千年时间，早已成为中华文化中的重要图腾之一，人们喜欢它美丽又威武的形象，在生活中会给小朋友戴虎头帽、穿虎头鞋、睡虎头枕，在军事上，用来调兵的信物被称作“虎符”，骁勇善战的将领被称为“虎将”，等等。虎的“族谱” 作为十二生肖中唯一一种真实存在的野生食肉动物，虎是自然界的顶级捕食者。在分类学中，它属于哺乳动物纲食肉目猫科豹属——没错，堂堂老虎也是豹属下面的。豹属当中，虎与狮、豹、美洲豹并称为现存四大猫科动物，也只有这4种“大猫”具有我们熟悉的吼啸能力，能发出威风凛凛的“虎啸”。它们的舌骨并未完全骨化，并且伴有一条韧带，所以在发声时，空气会从韧带中穿过，于是韧带拉伸，进而产生更大的通道，随着拉伸加大，声音越发低沉，最终在韧带与其他发声构造的共同作用下，就形成了咆哮声。豹属的物种并非只有这4个，另一种名字中也带着“豹”字的明星物种——雪豹，也和这4种“大猫”同属，只不过它们的舌骨呈现部分骨化，所以无法发出“正宗”的“虎啸”。而且，由于雪豹高度适应了高原地带的生活，它们与上面那4种“大猫”在外观上略有不同，所以科学家曾经把雪豹单独放在雪豹属中。不过随着分子生物学的研究发展，科学家意识到，雪豹和其他豹属物种的差异并不大，尤其是它们与老虎之间“分家”的时间并不长。一些研究显示，它们之间可能在距今370万至270万年前才分化。换句话说，雪豹就是现存与老虎亲缘关系最近的动物了。
虎从哪里来
那么，真正的虎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1924年，瑞典乌普萨拉大学的古生物学家师丹斯基，描述了一件产自我国河南渑池兰沟的猫科动物头骨化石，并将其命名为古中华猫。后来科学家又将其归入豹属，改称为古中华虎。但是很可惜，这具化石的指向时间不明。
2011年，上海科技馆的研究人员黄骥与几位国外同行一同研究并命名了一种生活于250万年前我国甘肃东乡龙担的豹属动物——龙担虎（或者叫师氏虎）。它的头骨比如今的虎小一点，被认为不属于古中华虎，而是独立的物种，与现存的虎有更近的亲缘关系。
虽然名字里有“虎”，但龙担虎只能说是和现生的虎拥有最近的共同祖先。一项系统地理学研究的结果表明，所有现存的虎在距今10.8万至7.2万年前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虎是在距今约100万年前的早更新世晚期出现的，它们可能最早起源于我国的西北地区，但很快就扩散到亚洲南部。到了距今约70万年前的中更新世，虎的分布范围已基本遍及东亚和东南亚，虎的不同亚种可能也是在这一时期逐渐形成的。
到了距今约1.1万年前的全新世初期，虎的分布范围达到了史上最广。不仅东亚、东南亚遍布“虎迹”，它们甚至还成功扩张到了西亚，乃至欧亚交界之处附近，这最终形成了我们认知中的9个虎亚种（巴厘虎、爪哇虎、里海虎、苏门答腊虎、马来虎、东南亚虎、孟加拉虎、东北虎、华南虎）的“分布版图”。
虎虎生“危”
面对日益兴盛的人类文明，无论是分布于何处的虎，它们的种群都在节节衰退。
首先遭殃的是生活在东南亚岛屿的巴厘虎和爪哇虎两个亚种。巴厘岛面积有限，于是也就催生了巴厘虎这个曾经最小的“岛屿化”虎亚种。但它们也是最早灭绝的虎亚种，最后一只巴厘虎在1937年被人类杀死。爪哇虎是巴厘虎的近邻，生活在爪哇岛，其最后一次目击记录发生在1976年。
生活在西亚、中亚直至我国新疆的里海虎曾经在虎亚种中拥有最广泛的分布范围，而体形壮硕的它们不幸于1972年最终消失在中亚的乌兹别克斯坦。
如今，现存的虎亚种仅剩6个。其中，苏门答腊岛上的苏门答腊虎是体形最小的，它们的野外数量大约有300余只。
2004年北京大学罗述金发表论文，将原来所指的东南亚虎（也叫印支虎）中分布区域相对靠南的一类拆分为一个新的独立亚种——马来虎，因为它们和分布区域靠北的东南亚虎其实存在小小的地理隔离。即使马来虎生活在马来西亚这个爱虎之国，一直受到当地的严格保护，它们的处境仍然不容乐观，如今可能只有不到200只。
东南亚虎则是1968年从孟加拉虎中分离出的亚种，它们主要分布在中南半岛。有研究表明，我国的圈养华南虎中有不少还携带着东南亚虎的基因，这说明它们曾经和华南虎有广泛的交流，毕竟从东南亚一直到我国南方，在地理上并不存在明显的隔离。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如今的东南亚虎可能也不足200只。
在现存的虎中，孟加拉虎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总计还有2600余只。这个数字乍一看尚属可喜，但要知道，仅仅在100多年前，它们的数量还有4万余只，可见它们的种群衰退之快。孟加拉虎是虎的指名亚种，也就是说，虎这个物种的命名最早就是依据孟加拉虎的标本得来的。
至于在我国最为典型的东北虎和华南虎，其生存境况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在我国大力建设东北虎豹国家公园的背景下，我国的东北虎种群近年来逐渐稳定，继而不断回升。忧的是，即使在这样的趋势下，东北虎的数量仍然十分稀少。如今，俄罗斯的东北虎野生数量大约有400余只，我国的东北虎数量有50余只。
至于华南虎，唯一一个中国特有的虎亚种，数千年来一直与人类在矛盾与冲突中相处，并最终由于被错误地定性为“害兽”，惨遭大肆捕杀。20世纪90年代后，我国就再也没有过野生华南虎的记录了。如今各个动物园中虽然还生活着近200只华南虎，但它们其实都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捕获的6只个体的后代，遗传状况可想而知。而要想将它们野放在人口稠密的中国东部和南部，实在是步履维艰。
事实上，在20世纪初，虎的数量可能还超过10万只，但如今地球上存在的虎的数量可能只有不到4000只。虽然通过各种渠道人工饲养的虎的数量可能超过2万只，但这些圈养的个体对于虎这个物种的野外生存而言，几乎没有任何贡献。
作为在亚洲演化和扩张的大型猫科动物，虎毫无疑问居于哺乳动物捕食者的巅峰位置。然而，让人无奈的是，每隔12年，每当虎年再次到来的时候，我们总会探讨这样的话题：现在这颗星球上，还剩下多少虎？再过12年，野外还将剩下多少虎? 虎啸深山，本是大自然赋予我们这个时代最壮丽的场景，我们真的会让它永远消失在孤寂的森林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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