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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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拉特：冥河之下不瞑目
2013-06-20 20:42:34埃拉特：冥河之下不瞑目
司古
1967年10月21日星期六，在距塞得港大约13.5海里的西奈半岛附近海域，以色列海军“埃拉特”号驱逐舰正在执行例行巡逻任务。下午7时，太阳西沉，能见度极好，塞得港的房屋清晰地出现在地平线上。不少舰员站立在甲板上，注视着静谧的海面，尽情享受这份美丽与安详。没人想到，噩运即将降临。
图01 “埃拉特”号曾为以色列海军立下不少功勋，它的沉没沉重打击了以色列海军的士气。
“天上有些奇怪的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不禁抬头观察。顷刻之间，两个火球出现在地平线上，快速向我们逼近，并从最高点逐渐进入缓慢下降航路。”这是事后“埃拉特”号舰长阿各夫在回忆录中的记述。他立时感到巨大的恐怖和危机，发出了全舰战斗警报。实际上，比舰长更早观察到这奇怪飞行物的，是甲板上的观察员，但他起初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以为是埃及人从塞得港发射的无制导火箭弹。遗憾的是，他想错了，那是停泊在塞得港内的埃及“蚊”式导弹艇发射的SS-N-2A“冥河”反舰导弹！等到以色列人发现导弹迫近发出战斗警报，全舰炮手竭尽全力开始拦阻射击时，一切为时已晚。“我站在那里呆立着，望着导弹（飞驰而来）”，舰长后来回忆说。
说时迟那时快，两枚“冥河”先后命中“埃拉特”号，巨大的爆炸立即瘫痪了舰上通讯系统和推进系统，甲板上起火并蔓延，舰体开始倾斜。一个半小时后，另一艘埃及导弹艇又发射了两枚“冥河”，其中一枚命中中部偏后位置，另一枚则失的坠海，这次爆炸产生的大火很快引发了弹药库的爆炸，全舰官兵被迫弃舰。舰员跳入海中后，“埃拉特”号突然发生大爆炸并立即沉没，爆炸震脱了一枚深水炸弹，炸伤了许多水里的人。最终全舰199名官兵中，阵亡47人，152人获救，其中41人受伤。
“埃拉特”号在给自己服役生涯写下悲剧注脚的同时，也创下了一项纪录：它成为世界海战史上第一艘被舰对舰导弹击沉的水面舰艇。“埃拉特”的沉没宣告水面舰艇交战法则的彻底转变，舰对舰制导武器开始升级为海战主要交战方式。
图02 埃及人绘制的伏击“埃拉特”号作战示意图，图中清楚地表现了塞得港内的两艘导弹艇和“埃拉特”的相对位置。
“埃拉特”号原本是英国海军在二战期间建造的“热忱”号驱逐舰，舰长80米，排水量1 710吨，拥有4门4.5英寸舰炮、5门40毫米炮和8具鱼雷发射管，是当时以色列海军主力舰之一。它的沉没让以色列人无法接受，特别是在赢得了不久前刚刚结束的“六日战争”之后。事后以色列人立即对此事件展开了调查，但耐人寻味的是，整个调查充满了矛盾和狐疑。
第一个矛盾点，是“埃拉特”巡逻的动机问题。当时在“埃拉特”号上负责巡航行动的指挥官绍山称，六日战争爆发时，以色列海军已经建军19年，但在这次战争中却无所作为。他表示，此次巡航的真正动机是“海军希望提升自己的地位，分享胜利的荣光”。就在六日战争结束一个月后的1967年7月11日午夜，“埃拉特”号联合两艘以军鱼雷艇在西奈半岛北部海域的一次巡航中，发现并击沉了两艘在国际水域航行的埃及海军鱼雷艇。这次行动多少有些匪夷所思，它在事实上让以色列背上了单方面撕毁停火协议的罪名。根据绍山的说法，6月底，以色列海军司令埃雷尔少将发布了两个自相矛盾的命令，一份书面命令要求“埃拉特”和两艘鱼雷艇在塞得港附近埃及领海边界上巡逻，但在另一份口头命令中，他却要求以色列海军摧毁任何港口附近发现的敌舰。绍山说埃雷尔曾清楚地表示，“此次行动的目的是提升以色列海军的士气”。同时绍山认为，后一道命令很大程度上掺杂了埃雷尔的个人意见。有趣的是，埃雷尔却始终否认发出过要求攻击埃军舰艇的命令，与之相反，他说自己曾要求以色列海军脱离与埃及海军的接触。
另一个矛盾点更耐人寻味。“埃拉特”号虽说是一艘二战老舰，但它对“冥河”导弹并非完全无法防范——这艘舰艇上早已安装了专门用于探测敌方搜索雷达照射信号的电子侦察设备，完全有可能提前发现埃及发射导弹的行动。事后调查的重点，便集中在这套设备何以没能发挥作用的问题上。埃雷尔曾透露，调查显示，这套名为Bat Kol的雷达照射探测系统的操作员提供的证词表明，该系统曾发现过“本应成为警报的可疑信号”，但绍山对此置若罔闻。而绍山则质疑这一结论，认为调查人员甚至根本未与操作员进行过交谈。他还明确表示，在此前每次巡航中舰上都会收到和记录大量不同的雷达信号，他本人曾在舱室里花费很大精力试图分辨这些信号来自何种雷达和舰船。至于埃及导弹攻击发起前，“埃拉特”究竟是否发现过可疑信号，至今还掩盖在迷雾之中。
图03 “蚊”式导弹艇两侧装有两具SS-N-2A导弹发射箱，这种导弹采用液体火箭发动机，借助固体火箭助推器发射升空，射程40千米，制导方式为自动驾驶仪加主动雷达制导，战斗部重达500千克，对水面舰艇具有巨大的破坏力。
图为苏联海军的“蚊”式导弹艇。
近些年逐步披露的一些信息残片正逐渐呈现出一个越发清晰的事实：就在10月21日当日，以军情报部门截获的埃军情报显示，埃及有计划对以色列发动袭击，以报两艘鱼雷艇被击沉的一箭之仇。埃及军方下令塞得港海岸炮兵进入战备，而埃军一架直升机也已经发现了“埃拉特”。在埃及发射导弹前的两小时，以色列情报部门又截获了两条重要信息：埃及下令塞得港周围全部埃及海军舰艇进入高度戒备，同时禁止舰艇从塞得港内开火，但授权舰艇在港外开火（编者：事实上两艘埃及导弹艇就是从港内发射的导弹）。但遗憾的是，如此重要的情报，却没有顺利传递到海军，更没有及时传给巡航的“埃拉特”。针对这一问题的调查，也逐渐陷入僵局，情报部门称在试图向海军传递此信息时电传打字机“出了故障”，遂改用有线电话通知，而海军方面则表示，根本没有接到这个电话。
图04 一艘苏制1241型导弹艇正在装填SS-N-2C“冥河”反舰导弹，该照摄于1993年。这艘导弹艇原属民主德国海军，两德统一后，美国海军购得该艇，主要用于武器系统测试和评估。
虽然情报与侦察方面的许多细致过程都还一片模糊，但“埃拉特”的沉没却是确凿的事实。今天回顾那场46年前的海战，我们会发现，一场战斗的结果，虽然在具体交战层面可能存在变数，但任务规划、情报搜集、战场侦察以及信息传输等过程的作业效率，其实早已奠定了胜负之算。但以色列显然没有汲取足够的教训，就在39年后的2006年7月14日，以色列“哈尼特”号护卫舰在距贝鲁特海岸10海里处遭黎巴嫩真主党一枚反舰导弹袭击，造成起火和推进器故障，4人死亡。事后查明，在演习中表现良好的导弹来袭预警系统被人为关闭，原因是“指挥官不知道真主党拥有如此先进的反舰导弹”，但一些媒体披露实际上海军情报机构有人已经提醒注意此类武器，但并未引起足够重视。如此看来，这又是一次匪夷所思的糊涂仗。
